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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枫生:我在衡阳开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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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线的湖南老家镇上呆了一年半,因为建房结婚生孩子欠了一屁股的债,年前联系的重庆等去处都没能落实下来,托朋友的引荐下,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中,二月底从永州逃出来到了湖南的中部老城衡阳。因为要解决吃住问题,先到一家酒店当保安,同时借了五千元买了一台电动车在下班之后学着跑出租摩的(买车是4180元,自己另外配了伞和座垫花了80元,当保安还交了300元的制服压金(条子写的是培训费),酒店不管早餐,留了一点吃早餐和买日用品的钱)。

之前只在家乡的日常生活中开过摩托车,车技并不好,刚开始开电动车,总是一冲一冲的,时常吓着客人,我胆小总体上开得比较慢,还好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故,客人也都基本能谅解,只是路不熟,也不知能收多少钱,时常需要客人的好心指引,前期基本上给钱就会走,比如从船山路易赖街到党校,一个中年女客人给了7元,后来他们才告诉我,走这么远,一般是12元(计算方法是起步4元,然后2元/公里,来回折算为1元/公里,跑得远的会加点或少一两元,因为有些地方比较偏,又是晚上了,基本上不会有回头客,或者路不好走,在客人认可的情况下,可以事先把价谈好再走),最少得10元,如此等等。当然,偶尔也有豪气的客人,从易赖街到晶珠广场给5元的,还遇到过从易赖街到环城北路的衡阳日报社也给5元的大叔。当保安八个小时上班,两人一班,一小时一轮换,在门口站着巡逻指挥停车四个小时,在保安室观察监控四个小时,一般跑车到晚上十点,算下来相当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第一个月工资1300元加跑车的钱有2500多,第二月有2700多。

如果家里没有什么别的状况,也许生活就可以暂时这样相对稳定一段时间了。毕竟出身农村偏远乡下,也没有太多的奢求,一个月有两千元的费用寄给家里,虽然小孩现在是双向收费,没病没灾的话还是可以将就着对付过去。

终究有些事情需要统筹解决,在领到三月份的工资之后,我4月20日在南华大学附近租了一小间水泥地面的房,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然后5月份把当保安的工作辞掉(四月份的工资和压金还得等到15日看怎么拿回来),上午帮着做点家务照看点小孩,下午晚上跑摩的。这样一来,收入变少了,支出变多了,压力也就进一步加大了。

记得3月23日晚上十点左右突降大雨,路上捡客的机会多了起来,然而那时经验不足,拉的多是中老年人,没有加价,还得送到小区小巷的楼梯口。在中山路与解放路的交接口拉了一个脂粉味很浓的女人,说好六元的价去太平小区里,当时我对太平小区还不熟,又是晚上,她又没有指点对,结果从步行街那里绕进去,正好那段时间那里在修路,很多地方都堵上了,路不好走,绕来绕去我一身都湿透了,她说我平时是不是这样拉过女孩子到这种黑黑的地方把人家给强奸了,我说我已过了那个在路边看哪个都想要的年龄段的了,而且现在这种问题要解决很方便,犯不着冒坐几年窂的风险去爽一分钟,而且我只是一个摩的司机,没那个资本,现在能干这种事情的人除了在监狱里的,大多都是守监狱的人。绕晕了,结果她付钱的时候,她给十元,变成了我找她六元,离开半个多小时才想到我应该找她四张一元的,而不是一张五元一张一元的。

还有昨天,我拉肚子,有点发烧,骨头都是酸痛的,从中午12点半到6点才接到26元,中午回住处看着老婆刚买的一盒小孩吃的米粉是38元,想想一盒米粉钱都没有挣到,吃过晚饭还是坚持去等客,运气还算不错,从晚上7点半到10点接到了31元,不幸的是,在打算送最后一单女客去火车站的时候,电动车在火车站广场钥匙被拔掉车子被扣下来了,要求推到旁边,然后他们一个人用长铁链锁起来了,说要罚款500到1000,扣车一个星期,还要站岗学习,我当时都快要晕倒,后来给执班的人看过身份证,说我刚接客不久,很少来火车站这边,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家里条件不好才晚上出来接点客给孩子买米粉,现在接几个客不容易,一天也接不了多少钱,希望能通融一下,最后买了两盒烟给执班的人,算是把车放出来了。想想自己在等客的时候发着烧一身都在发抖,因为每天的生存开支必须解决,所以咬牙坚持到十点多,结果今天跑一天车的钱算运气好才刚够两盒烟钱,两盒烟在很多人眼里是那么平常和微不足道,那却是我一家人一天的生活费所在……11点多返回的住处的时候路过湘江一桥,我当时想从桥上跳下去的念头都有了。

我白天没有固定的码头等客,主要靠扫马路捡几单,晚上到易赖街路口排单,时常我排第一个的时候,过了五六个客人都不坐我的车的事情经常发生。虽然面对生存我对这种一元一元去挣的现金是那么需要,一家人就靠着它吃饭交房租水电费,总体上挣钱的运气却是这么差,还时常屋漏偏遇连夜雨,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吹风。我不知道这个行业的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属于走卒贩夫一类人,就这样在社会的最底层混着挣扎着,境况有好有坏,还听说在飞机坪去年一年有26台车被抢,还有有时能看到的交通事故,我不知道其他具体个人的故事,作为我个人,我不强悍,谋生的能力很差,感觉自己都不适合在这样的社会里生存。虽然当初于建嵘老师的粉丝们把我臭骂了一通,他们自有他们骂人的道理,我自己的具体问题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我还不能跳江,我有朋友的牵挂,有老婆和还只有几个月的女儿要养,在没有更好的路可走的情况下,我只能一息尚存,跑车不止。

愿上帝爱摩的司机。

赵枫生

2013年5月11日

电子邮箱:nnmmxxhh@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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