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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枫生:在这让人绝望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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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个半醒,六点起来,上个厕所,漱个口,洗把脸,六点二十分出门,到老汽车站对面的一个公交车站旁边等客,旁边相隔不远已有两个摩的司机在等着了,左等右等,到七点了才看到另一个摩的司机接走一个客,也就想那就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换一下手气吧,于是沿着解放大道,到蒸阳南路左转,绕行常胜路,到和平路口,看到平时有机会也在那等过客的这个路口,四个角落都有摩的司机把守了,就慢慢开着,到中山北路,到中山南路,到先锋路口右转,直走,到环城南路口,也就是常说的女子岗亭,在东北角的摩的码头等了五六分钟,看到平常在守的两个摩的司机回来了,就继续绕回解放大道,这样走走停停,快八点了,看来今天早上又是欧元收工,那就回去继续睡觉好了,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开着车,过了南华大学南门看到前方三十米左右有一个小伙子提着两箱牛奶在等车,于是把车开快,结果还是慢了,一个逆行路过的摩的把他接走了。。。

市场是不相信眼泪的,也不会因为我还想做点公益的事情,老天爷就特别地关照我一点,没有的事情。当初厚着脸皮让朋友们按进价把十包槟榔在一起喝茶的时候把处理掉了,如今总不可能再找他们让人预约上门接客,即花同样的钱,他们把自己的事办了,到了要去的目的的,同时还能帮我一把,虽然可能只是四元五元的,那是我的正常劳动所得,也是我一家三口的生活费所在,是我能长期呆在衡阳的基本保障,这个比让人捐款会靠谱一点,也会更有尊严点。但在这满大街都是摩的,繁华路段的路口,一分钟可能会有五台摩的路过,打摩的在衡阳是这么地方便,预约等于是增加了客人的时间成本,就象我开通了微博也发了上百的名片却没有接过一回预约一样,实际上没有可操作性。

总得活着,总得想办法找饭吃,虽然脑子是如此不够用,虽然脑子大多时间都处于半清醒状态,想总是还得去想的。一个跑快递的哥们建议,他说是否可以跑同城货运,天天在路上跑,看到货运还是有一定市场的,而且货运的单价相对高些,一天不用跑那么多趟,人不会弄得那么辛苦,他在跑快递的同时,遇上有人让拉货,时常也会兼职跑上一两单。最理想的状态是,跟在路口等货拉的电动车师傅建立业务联系,自己跑货源,他们拉货然后收点10%业务介绍费,相当买包几块钱的烟,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能把量做上去,这也算是一条谋生之道,这样也就会有更多时间去想怎么把公益的事情做起来了。

想法是不错,但真要做起来就不会这么简单。其实对于挣钱而不是赚钱的人们来说,没有哪分钱是可以轻轻松松挣到的。最大的两个问题:一是货源在哪?二是我的工作能力在哪?作为一个相对保守的内陆城市的外来者,我能摆得平支撑得起来吗?

我还想过组建一个乐队,因为我现在想做的电动车服务中心有这个发展需要,要有让人看得到的东西,要好玩,要让人玩得开心,自编自导歌曲小品演出不失为一个可操作的事情,演唱市民故事,拓展底层文化,丰富市民生活,促进社会文明,文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大众传媒。而且,这里一年一度的庙会和每天都有的追悼会都请乐队的,如果做起来进入市场了,还是可以有收益的。

于是我向朋友咨询,组建一个最简单的乐队需要配备哪些最基本的设备和人员,于是五音不全的俺也第一次听说键盘、贝司、主唱、一体化音响这些专业名词。

回到原点,这些有专业技能的人在哪里,凭什么跟我合作,买这些设备的钱从哪里来,怎么过渡?

也不是没有外界朋友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比如一个快退休的前辈打电话给我,说能不能有计划地系统写写开摩的的人生活故事,基本要求是真实,确有其人其事。如果写得好,他可以帮忙推荐发表,或许因为这个作品有可能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我于是试着跟其他摩的师傅沟通,结果一直没能找到愿意接受采访的师傅,虽然有些我们还在同一个码头摆过车,没客大家一起扯蛋的时候讲得神采飞扬,声情并茂,有人跑车都跑烂好几台车了,这里面不可能没有故事。

也许,有师傅会觉得俺也是一个开摩的的,凭什么让你采访?也许,在师傅的意识里,开摩的和失足妇女一样,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尤其不能用真名说,更不能说还可能发表到报上去,摩的是非法的,长期的非法生存也让他们默认了这种状态。

土家野夫老师一直希望更多的人写自己的故事,写自己家庭的故事,除了他们的伟人的传说,民间应该有更多的底层生存自传体。民国初年很多黄包车,影视里剧里也时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可在我有限的认知里,至今没看到黄包车师傅写的自己的故事,也没有看到有人写过自己祖上是拉黄包车的。我能感受到这种苍凉。

还有,杨团老师也给我推荐了王发财先生,经过交流,王先生也给了我机会,希望我能转型写报道,做独立撰稿人,转型成功,养家糊口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会比开摩的要宽裕些。我于是接了一个单,结果一直交不了稿。我不会写故事,尤其是别人的故事,连四五千的字数都凑不起。

还有,孩子的干妈看到我现在这种状况,又汇了一千元的奶粉钱。

我希望有人或有企业能赞助我一台三五万元左右的面包车做摩的道路救援,有了车,乐队的设备运输也会方便一些,我还可以晚上在车上摆地摊挣生活费挣油钱。。。我找了一些认识的朋友,找了一些圈内的机构,包括壹基金的杨鹏老师,但基本上就此事没有任何回复,虽然他们有人手握上亿的资金,但我这种情况不在他们考虑的灾民救助范围。

然而,我做的事总是无法开花结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差劲,估计开摩的也是衡阳市收入最差的一个摩的司机了。

我开始发现我真的有点神经了。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年代,挣不到钱似乎是一个人的耻辱,只能说自己的无能,尤其象我这样手脚正常却连交房租一家三口吃饭都成问题的人。

因为怕被扣车,我不敢打伞,因为不打伞生意更差,但仍然不敢存有侥幸心理,万一被抓,要罚款要扣车还要站最少两天的岗,对于手里一点余钱都没有就靠着等着每天跑车的钱买米买菜的我,我失手不起。我甚至想过买一把锤子放在车上,万一哪天交警象上次在晶珠广场那里看到的那样,那个师傅没打伞只是把伞捆在车上也被扣车了,如果哪天交警看到我车上还有那个支架底座也要扣车,我能做的可能就是把锤子拿出来把交警的脑袋给敲开花了。或者像上回遇到的一个中年妇女,我说到开发区新政府是十二元,她说就那附近,开到这里说不是还要往前走,到那里又说还不是还往前,结果骗我开了十一公里多,从易赖街开到新华实验中学那边蒸水大道外的村子只给了十二元还说坐别人的车只要十元给十二元算看得起的了。没钱可以走路,想坐车可以,说清楚没关系,几块钱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但不要骗人,让人感觉大白天遇到鬼了,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再遇到这种事,我会想到锤子,会拉个垫底的。

下午有个小老板的聚会,餐费AA每人五十,今早没跑到钱,自然是很难去了。在别人开路虎的时候,我象条狗一样伏在炎炎烈日的路上;在别人做着中国梦的时候,我却在做着白日梦,而且噩梦连连。

阿门!

 

赵枫生

2013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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