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生：我在衡阳开摩的——余师傅

我免贵姓余，剩余的余，今年五十岁，衡南县人，大儿子今年化工专业研究生毕业，在上海工作，有女朋友了但还没有结婚办酒，自己和老婆都在衡阳打工，老婆在酒店做工，有一个八十岁的老爷子在家里留守。村里大多人都在衡阳谋生，不少人在经商，比如做建材卖大理石，做防盗网，还有开宾馆酒店什么的。

算下来，自己开摩的已有五年多时间了，现在的车子是第四台，开始开的是摩托车，一天能跑一百多元，那时要求严些，车子要上牌照，要有驾驶证，必须带头盔，不像现在，买了电动车就能跑，而且早几年的一百元比现在值钱，虽然现在一天也有一百元，但已买不到什么东西了。

最开始在衡阳开摩托车是给他们做生意的人送货，通过送货把路跑熟了，那些原来做生意的的老顾客生意做大了就自己有车不用别人帮送货了，所以转为接客为主，同时兼顾送货。比如有个店是包月的，每月六百，一月结一次，平均每天二十，一天送十趟也是二十，送一趟也是二十，基本要求是必须保证每天有车，如果自己有事出不了车，就得找其他的车帮忙送，这个钱就得自己掏了。中午的时候还给餐馆送外卖。现在孩子上班自己有收入了，压力小得多了，但还有个老人在家，平常也不怎么回去，还是比较挂念，怕他在家照顾不好自己。

平常主要在和平北路的路口等客，因为有两三笔相对固定的送货收入，一天有六十左右，所以接客压力不是很大，有合适的就接，不合适的就不走，比如太远又不熟的地方那是一定不会去的，接了几年客，飞机坪那个地方从来不去。最划算的还是跑四元五元的，一般都是一两公里，来回十来分钟就完工，有些看起来钱多，十元八元二十元的，有时来回一个小时都说不定，弄得不好到别人村子了，人家不给钱都难说。

因为跑得年数多了，很多路口都有认识的人，再说村里很多人都在衡阳，就是自家亲戚叫过来都两桌坐不下，所以在衡阳不惹事也不会怕事，总的来说，百分之八十的客人还是好的，正常坐车正常付钱，有时砍砍价，但基本上都还能给个公道价，一公里的路人家下车给五元就走的人也时常能遇上，一次从和平路到四一七，说好八元，下车了，客人给了十元说不用找了。

当然，城市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什么样的人都会有，自己跑那么多年，不说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麻烦事情，比如上车后让等等说进酒店或小巷一会再走结果不见人白跑单的，因为就几块钱，总不可能拉着别人，偶尔遇上几块钱都不愿给的，只能算倒霉了。

还有一次在和平路遇到一个女的，上车没说价钱，让去火车站，下车了只给四元，说不止这么多，她很凶狠的地说，平常自己坐摩的都是这个价，看你年纪大可怜再给你一块钱。那种感觉好像被人当叫花了打发似的，于是一把把那个女的拉住，说你现在给正常的价八块钱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给等一下就要你给十元了，你不给这个钱今天会跟你没完，我能在衡阳跑那么多年摩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不你试试看，看看你找的人多还是我找的人多。僵恃了一会，那个女还是补齐了八元钱走了。

最危险的一次是，快晚上十点了，一个客人说去立新大道，本来一般去立新大道从晶珠广场走大路会更方便更省时间，客人特别要求要从西湖山庄走明翰路，刚到明翰路口拐过弯来，那地方正好有树又没灯比较黑，一辆自行车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也还算运气好，好正前面停了辆小车，自己把车拐躲在了小车后面停下来了，那辆自行车把客人划了一下跑掉了。这下那个客人说话了，问到这里多少钱，我说四元，他说那好，我把四元钱给你，我的手被划伤了怎么算，这时自己反应过来，看情形是被人下套了。就说，我的车是停下来的，你要找也是找那个划着你的自行车车主。那人说我不管那么多，你现就得带我去附一检查。我就说，你要检查可以，我现在身上没钱，得打个电话让人送钱过来。他也觉得是这样，然后我就打电话，这个电话打到了一个在公安局上班的亲戚那里，就跟他说自己在明翰路西湖山庄这里出了点麻烦事，你开车带上钱过来吧，那个亲戚听了这话，说马上过来，那个人就和我一起在那里等着，等了一回，看着一辆警车朝我们这晃着灯过来了，那个客人拔腿拐进了巷子就走掉了，等那个亲戚过来把车停下问人呢，我说看到你来了就走掉了。走掉了，那就算了。因为有这个事，对那客人印象很深，后来在附近还遇到了他好几回，都脸熟了，有时他自己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开这么多年的摩的，感觉开摩的不是条什么好路子，糊个口还行，把车子开出去，一天弄个百把块钱，自己吃饭的钱抽烟的钱喝酒的钱是有了，但养家就比较难了。而且现在车子越来越多，车子是越来越不好开，每天出门，一怕出事故，二怕交警抓，尤其现在抓伞抓得很厉害，大太阳下，不打伞客人不喜欢坐，打伞了随时有可能被交警抓，总是提心吊胆的，一旦被抓，除了被罚款被买烟交拖车费交停车费，可能还得耽搁一个星期的工夫，有点耗不起。如果真遇上这样的事，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当作做生意亏了本，自己想办法安慰自己了。